3.被撤职、开除党籍的范明育好不容易说服妻子，独自带着三个十几岁的儿子来到断魂岩旁的岔口，在群众不解的眼神下，开始了修筑通向后河公社长6公里的支公路的悲壮历程。却遭到了上级领导和牛翠花等人的百般阻挠，曾是筑路青年突击队队长的牛耕升（牛翠花之弟）极力将她劝走，并暗中动员年轻人支持修路。

    以前受过范明育批斗，现任后河公社书记的李成佛，非常同情、敬佩范明育。在社员中做了大量耐心细致的说服工作，统一思想，化解积年矛盾，支持修路。又在区、县领导那里为范明育开脱文革中的一些错误，游说领导默认他们筑路。在外地闲赋的童家琪得知情况后，拿出自己的积蓄派人送到范明育手中，令他热泪盈眶。

    “不再死人！”被到处写成大幅标语，也成了范明育的口头禅，成了他修路的第一要务。每天上工、放工、休息间歇，他都不厌其烦，反复强调。已平反调回城里的兰仙华也赶了来，义务指导技术。

     美丽而忧郁的17岁少女妞妞（牛翠花之女）一直暗恋着才华横溢的兰仙华。当他得知兰仙华又回来修路，非常激动，鼓足勇气向心上人表露了心迹，却被兰仙华以已有妻室为由拒绝。但她仍不放弃，经常偷偷出来幽会，被母亲牛翠花发现。尚未走出丧夫之痛的她，坚决反对，把女儿暴打一顿，锁进房屋不许出门。暴雨之夜，妞妞喝下农药自尽，被奶奶发现。牛翠花一家乱作一团，李成佛赶紧打电话通知县医院派救护车救人。车到岔路口，被范明育儿子范阳鹏拦住，说路是自己修的，不许救护车去救牛家的人。范明育把儿子喝退，并带领乡亲们排除路障让车一直开到尽头。前面是百多米的“鸟不飞”峡谷绝壁，没路进去，而里面生命垂危的妞妞送不出来。看着快急疯的姐姐和危在旦夕的妞妞，牛耕升一跺脚决定冒雨背妞妞攀爬“鸟不飞”古道（绝壁上凿的一排脚窝手把），不幸失足从数十米高岩上堕河，双双殒命。河谷里呼叫、哀嚎声不绝，范明育不禁泪如泉涌，仰天誓言“一定修通公路！一定不再死人！”

     4.上级派来工作组，指责县里对“极左”分子范明育批判不力，并纵容他继续修路，大搞文革那一套。他们驱车到工地责令停工，范明育跪地哀求，只要允许他修路，什么罪过都认了。但仍被强行带走，并责令李成佛组织牛翠花等干部群众到县里开会，揭发批斗范明育。

     批斗大会台上，牛翠花摊坐地上，一阵悲恸万分，哀嚎动地。她跳起来揪住范明育厉声呵斥：“为什么让我家国胜早早死去！不然就可以与你一道修路，早日修到咱家门口，我弟弟就不会爬‘鸟不飞’，就不会落水死亡！”台上台下一片愕然。牛翠花拉起范明育，“走，走，给老娘赎罪去！修路，修路，给我家国胜修路！给妞妞、耕升修路！给所有死了的民工修路赎罪！”台下也一片吼声“修路！赎罪！修路！赎罪！”工作组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范明育被疯似的牛翠花及乡亲们带走了。

     简易工棚里，范明育妻子跪在地上流泪哀求丈夫不要再修路，何必自讨苦吃，一旁几个儿女也凄厉地哀哭不绝。兰仙华、李成佛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工地上垂头丧气。牛翠花带领大批群众扛着铁锨、钢钎、锄头等工具赶来了，她给范明育一家赔礼道歉，并代表大家希望他留下来，带领大家修通支路。范明育妻子正犹豫间，杨国胜母亲也赶了来，把一叠钱塞给他，说是自己卖掉了棺材的钱拿来修路，令范明育大为感动。对着杨国胜墓碑，大声起誓：“修通公路，不再死人！”他定下几条规矩，不赶进度，不搞劳动竞赛，不加夜班。

     他耐心做拆迁户的工作，妥善安排迁房、迁坟，即使对无主墓，以前地主、恶霸的坟墓，也表现出极大的尊重，“死人也该有个安息的地方”。

     劳累半天的人们松散地躺在地上。蓝天，白云，阳光洒在他们年轻淳朴的脸上。“路通了干啥？”范阳鹏咬着草问道。

     “把咱公社满山的柑橘运到城里卖给供销社，肯定卖个好价！”

     “我想坐车到城里读书，今后考大学！再不用爬山路了。”

     “哥哥，哥哥，带我去城里玩，买花衣服……”

     5.在“鸟不飞”绝壁凿一条通道的攻坚战打响了。童家琪派儿子童军专程送来一些物资进行慰问，并代表父亲参加了三天劳动。文革中受过范明育错误批斗的县工交局局长胡昭远送来一车炸药，邻近公社的干部自发带一些民工前来支援，令范明育高兴得手舞足蹈，连连称谢。他高声告诫大家小心谨慎，意安全，“千万不能再死人！”

     兰仙华精心勘查线路，组织施工，严格执行作业规程，一丝不苟地检查工具、吊篮、安全帽、保险索。他满头大汗，不时讲一些笑话、浑段子，或唱一段下流情歌，妇女们一阵恼羞怒骂。作安全员的牛翠花给他送茶送毛巾，关怀备至，引来大家起哄。

     悬崖上“不再死人！”的巨幅标语下面，悬空的吊篮里，一人掌钎，一人抡锤，叮叮当当的锤击声回荡河谷。头戴安全帽，范明育叮嘱大家不要急躁，不要赶工期。

     眼看不能在预定的7月1日前通车，向党的生日献礼，李成佛与大家十分着急，决定分两班人马，昼夜施工。范明育坚决反对，遭人们批判为“右倾”，并撤销总指挥职务。牛翠花、兰仙华耐心做大家的工作，才被制止。范阳鹏几个年轻人偷偷开展劳动竞赛，牛翠花发现后劝阻不了，只好告诉范明育，令他大为光火，下令将范阳鹏捆起来，关一天禁闭。

     又出现了哑炮，大家紧张万分，牛翠花条件反射地一个劲嚷“不能死人！不能死人！”范明育强令大家停工疏散，与兰仙华、李成佛制定了详细的排险方案。但范明育坚持独自去排危，李成佛生死要与他一同上去。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兰仙华与牛翠花对唱起山歌，并暗暗为他们祈祷。

     一声巨响，飞石雨点般砸进河心，溅起冲天水柱。大家悲怆呼叫着奔过来。满脸血迹的范明育躺在大家怀里，闭着眼睛缓缓苏醒过来，“没……没死……人?”

     “没有！没有！”

     他睁开眼环视一遍。李成佛扑过来紧紧攥住他的手，激动地喊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范主任，没死人，一个没死！”

     他茫然望着大家，呆呆望着额头还淌着血的李成佛,“老李，老子……老子们……还活着？”

     “活着！活着！好好的活着……”他已泣不成声。

     “老子还活着！老子们还活着！”范明育一下蹭起来，两眼放光，死里逃生地仰天放声大笑，“哈哈哈，老天爷啊！”

     6.工地上，范明育又累得口吐鲜血，被范阳鹏扶住。他不准儿子告诉别人，范阳鹏呜呜哽咽着，把父亲紧紧抱在怀里。他抬头仰望苍天，寒风潇潇，一轮残阳映在父亲苍老、疲惫而悲壮的脸颊。

     范明育呼着号子，带领人们将“鸟不飞”绝壁上最后一块炸塌的巨石推下岩坎。公路终于打通了，两边人流高声欢呼着汇合一起，拥抱、跳跃、将帽子抛向天空，而范明育却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通了……通了……没死人，没死一个人……”他含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四周一片啜泣，牛翠花扑通跪在地上，嚎啕恸哭。

     岔路口路边空地，杨国胜墓旁树起了一座新墓碑，高大的碑石上刻着“范明育之墓”。墓后斧劈刀削的绝壁上，石灰粉刷的大幅标语“不再死人！”，在阳光下特别醒目。

     牛翠花和兰仙华跪在墓前，整理摆满山花、果品的祭台。她把一张包裹祭品用的，上面将印着“中共中央一号文件”标题的报纸扔到一边，虔诚献上香火、酒水，一阵低低喃语。小女儿站了起来，惊讶地指着远处“鸟不飞”峡谷一线天上空的大鹰。

     “老鹰，老鹰……”牛翠花把女儿揽在怀里，仰天喃喃道，这是她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大鹰。晴空万里，几缕白云如絮，阳光洒在蜿蜒如带、清清粼粼的凌河，洒在河岸公路上不时驶过的汽车、拖拉机满载的鲜红柑橘上。

附：人物简介：

    1. 男主角：范明育，40岁，绰号“放大炮”。热情、理想、重义、坚韧、精力充沛、富有组织力、鼓动力，工作积极踏实，身先士卒，但作风强悍霸道。文革期间造反派头头，西河区革委会副主任，西河区筑路总指挥。文革后被清算撤职。为兑现其“将公路修到后河公社”的诺言，顶着巨大压力，组织后河公社社员自力更生修通6公里乡村公路。对以前组织筑路时忽视民工生命的惨痛教训进行深刻反省后，“不能死一个人”成了其口头禅，而危险时刻又总是挺身而出，在修通公路时劳累而死。

    2. 女主角：牛翠花，35岁，后河公社妇女主任。漂亮大方、泼辣强悍、思想简单。其丈夫杨国胜修筑城泉公路牺牲后，对范明育大肆辱骂，撒泼打闹。在批斗范明育的大会上声泪俱下，痛骂他劳民伤财、草菅人命，极力反对再修筑乡村公路。她大女儿（妞妞）失恋自杀，急需救治而唯一山路被山洪淹没阻断，为救妞妞，她弟弟（牛耕升）背着妞妞攀爬“鸟不飞”绝壁古道，堕河双双被洪水卷走。亲人之死的惨痛使她认识到筑路的重要性，从而改变了思想，倾全家之力支持范明育筑路。主动担任安全员，确保不再死人。

    3. 县革委会主任（县委书记）：童家琪，35岁，文革期间来凌河县任职，积极开展政治运动、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在不要国家一分投入的前提下，自力更生，组织征调全县民工，修通县城至龙泉公社的县内主干公路（城泉公路）。他政治上属“极左”路线，但又真抓实干、大搞生产建设；他性急、重感情、有魄力、关心工农疾苦，又工作粗暴、头脑简单、军阀作风、忽视个体生命。文革后遭批，调离了凌河县，但继续关心支持筑路工程。

    4. 李成佛：45多岁，老成持重。文革中饱受范明育批斗（曾被范明育假枪毙），被罚到筑路工地劳动改造。吃苦耐劳，忍辱负重。文革后任后河公社书记，顶着上级的巨大压力，积极支持范明育修筑乡村公路。

    5. 杨国胜：38岁，范明育好友，直率、积极、大胆、争强好胜，文革期间后河公社书记，主动承担最艰巨的筑路任务。在排除哑雷险情时，身先士卒，为保护范明育而牺牲。死前留下遗愿，再三要求范明育带领大家“将公路修通后河公社，修到家门前。”

    6. 兰仙华：29岁，大学毕业，省城某建筑队技术员，才华横溢又拓落不羁、流里流气。文革中以“流氓罪”发配到后河公社劳动改造，妻子与他离婚。童书记力排众议让他到西河区开门办学，又被告发调戏女生妞妞，遭到妞妞母亲（牛翠花）的臭骂、追打掉进河里，童书记大怒，不听他辩解，几乎将他枪毙，后罚他到筑路工地劳动改造，因懂技术被妞妞父亲杨国胜启用作技术员。被乡亲们的淳朴、善良、高涨的劳动热情、勇于牺牲的英雄主义精神感动，努力工作。文革后平反，调回省城，但他又主动回到后河公社，参与指导修筑乡村公路。最后娶牛翠花为妻。

    7. 杨国胜母亲：70岁，慈爱、勤劳，深明大义，卖掉自己的棺材支持修筑乡村公路。

    8. 牛耕升：19岁，牛翠花弟弟，团员，后河公社筑路青年突击队队长，工作热情积极，性格活跃，有冲劲，蛮干毛躁。不听劝阻，草率背妞妞攀爬“鸟不飞”古道时，失足落水而死。

    9. 妞妞，17岁，美丽如花，清纯如水，聪慧，内向沉静，忧郁善感，爱好诗文。暗恋兰仙华，为兰仙华因她而背负恶名，遭受磨难痛心、愧悔自责，也为自己的恋爱不能（兰仙华欺骗她，说自己没离婚，有妻室儿女），母亲粗暴干涉而万念俱焚，最后喝农药自杀。舅舅为救她落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