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原第27集团军79师235团副团长薛荣竹，所创作的报告文学《“五•七”路上的青春旋律》，歌颂了50年前，巫溪县大河中学，风华正茂的初七一级四班同学，背负行囊，徒步拉练，走险路，过雪地，穿密林，翻山越岭，用时4天，行程120公里，到达海拔近2000米的高寒山区红池坝，历时4个月，创办“五•七”农场，参加劳动锻炼的感人故事。当年还是少男少女的中学生，听从党的召唤，克难困难，不畏艰险，乐于奉献和热爱集体，热爱劳动，热爱生活以及富有朝气，勇敢顽强，坚韧不拔的精神，值得发扬光大。

“五•七”路上的青春旋律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四班

赴红池坝劳动纪实

作者 薛荣竹

　　时光奔流，皱痕印证，社会进步，时代更新。值此大河中学初七一级同学毕业五十一周年之际，在班主任杜星文等老师的鼓励和指导下，我将50年前，与大河中学初七一级四班同学，赴巫溪县红池垻创办“五•七”农场，参加劳动锻炼的艰苦历程中的部分情节，连同张亚辉、沈学兰、李训桂、陈圣学、刘崇贵、廖远香、聂永青、刘应春等同学的回忆片段，用报告文学的写法呈现出来，以此《“五•七”路上的青春旋律》献给那个激情燃烧岁月的时代，为社会主义建设奉献美丽青春的同学们。

　　巫溪县大河中学初七一级四班毕业留影。

　　巫溪县大河中学初七一级四班毕业留影位次名单。

　　一、打破平静校园沸腾，青春燃烧勇争先锋。    

1971年农历2月下旬，四川东部，巴山深处的巫溪县大宁河两岸，绿油苍翠、春意盎然，桃花、李花、杏花、山野花，漫山遍野，争奇斗艳。特别是那桐子花，争相怒放，仿佛为巍峨逶迤的群山和纵横交错的沟涧，系上了雪白碎花的裙裾。清澈见底的宁河水，像碧玉般的彩带飘向远方。山川田野里一派生机，人们忙碌着春耕春播。大河乡蛇头岭上的大河中学，迎来了久违的“复课闹革命”，师生们刚刚进入平静的学习环境，突然，一条爆炸式的新闻打破了学校的平静，校园里，立刻沸腾起来。

　　班主任杜星文（后左一）与大河中学初七一级同学合影留念。

　　3月2日，农历二月初六，龙刚抬头，万物复苏。学校统一将第一节课调为政治课，由各班主任组织学习中央文件“五•七”指示，传达县教育局相关决定。我们初七一级三班是王和升老师组织学习的。他来到讲台，严肃地注视全班同学片刻，然后开口讲话：“同学们，告诉你们一个重大新闻，县教育局决定，从现在起，由巫溪中学、上磺中学、塘坊中学、大河中学，各抽调部分学生，到红池坝创办“五•七”农场，所有中学生在就读期间，都要分期分批上去劳动锻炼四个月”。同学们听到这则新闻，课堂上静得出奇，红池坝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劳动那么长时间？一个个问题浮现在脑海中。

　　图为大河中学旧址。巫溪县大河中学，始建于1965年。2010年秋季，县人民政府决定，将大河中学和大河小学，两校合一，命名为巫溪县大河学校。

　　这时王老师明白学生们在想什么，于是他拿出笔记本，开始传达“五•七”指示精神。从1966年5月7日起，中央要求全国各行各业都要办成一个大学校，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又能从事农副业生产，又能办一些中小工厂，能生产自己所需要的若干产品。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要学文，也要学农、学工、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文件精神传达以后，王老师说：“全国各地积极落实“五•七”指示精神，创办了大批“五•七”农场、“五•七”工厂、“五•七”干校等，我们县也要跟上，所以，县教育局决定从今年起，在红池坝创办“五•七”农埸，让师生们分期分批去那里劳动锻炼”。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4名同学拼图。

　　王老师向同学们绍介了红池坝的基本情况。红池坝位于巫溪县西北部，与城口县接壤，海拨1600～2630米，土地面积36.3万亩，是巫溪县最大的高山平原，也是中国西南部最大的高山草场。那里土地肥沃，森林茂密，盛产中药材，是培育优质洋芋的种子基地。王老师接着讲，红池坝属于高寒山区，气候条件独特，夏季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每到冬季，天寒地冻，银装素裹，一派北国风光。红池坝交通十分不便，生活条件非常艰苦，是磨炼学生意志，培养学生坚强毅力的广阔天地。在那里可以学到在教室里学不到的知识，可以获得更多的意外收获，可以把你们培养成建设巫溪的有用人才。总之，在那里劳动锻炼，大有可为！

接着，王老师宣布了学校决定。从本学期开始，以四班为主，另在初七一级一班、二班、三班同学中，各选拔6～8名学习好、体力强、决心大的同学组成初七一级新四班。采取自愿报名，从中选出54名同学首批赴红池坝。再从54名同学中，精选18名同学组成先锋队，由班主任杜星文老师带队，提前20天赶到红池坝做前期准备工作。由于时间紧，任务重，3天后必须出发。希望同学们根据自身条件，积极勇跃报名。

　　体育老师郭昔时（后右一）与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合影。

　　最后，王老师满怀期待地鼓励我们说，你们要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学生，到最需要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争取首批上红池坝，更要争当先锋队的队员！王老师还组织同学们展开热烈讨论，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上红池坝，心中燃烧着一团火，不愧为一代热血青年。

下课以后，全校沸腾了，都在讨论上红池坝的事，争先恐后地报名，写决心书，生怕落后。我是第一个交决心书的学生，还与班长傅觉莲，朱安尤一起找来纸墨，写了班的决心书，抢先贴在学校大门口东边墙上，引来众多师生观看。随后，各班也贴出了决心书。一时间，三五成群，好友结队，找班主任强烈要求当先锋队员。林云琼是个文弱女生，班主任看她身体单薄，不答应她的请求，她硬是三番五次找班主任，还说要写血书，班主任看她决心坚定，批准了她的请求，她高兴得热泪盈眶，奔走相告，逢人便说：“我被选上了”。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4名同学拼图。

　　二、教育动员坚定信心，榜上有名自豪光荣    

3月3日上午，学校根据各班主任反馈的意见，研究决定由20人组成先锋队，用大红纸写成光荣榜，分别贴在学校饭堂和学校大门口，格外耀眼，豁然醒目。光荣榜上写着，教师2人，杜星文、陈福珍。学生18人，其中男生10人：陈吉禄、余忠兴、王道春、马锦洲、刘崇贵、胡学全、廖映玲、陈圣学、陈德纯、薛荣竹，女生8人：沈学兰、李训桂、张亚辉、张宗秀、廖远香、聂永青、姚宇香、林云琼。光荣榜一贴出，师生们蜂拥而上，争先观看。榜上有名的兴奋不已，手舞足蹈，榜上无名的深表遗憾，婉言叹息。还有不少同学不甘心，去找班主任“死缠硬磨”，要求参加先锋队，最终未被批准。

　　当天下午，学校通知先锋队所有队员到四班教室开会，杜老师、陈老师和各班主任在前排就坐。向纯生主任主持会议，他说：“各位老师和同学们，今天下午召集你们来这里进行教育动员，3天之后，先锋队将学习红军长征精神，徒步拉练，行进红池坝，创办“五•七”农场，有很多前期工作需要及时准备，为了作好充分的准备，先请何校长讲话”。

何校长激情的说，同学们，我先祝贺你们被学校选拨为首批上红池坝的先锋队员，你们是大河中学的精英！红池坝天寒地冻，住房简陋，生活艰苦，时间紧迫，任务繁重，劳动强度大，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同学们已学过《飞夺泸定桥》这篇课文，你们要学习22名特级战斗英雄，在13根铁索桥上，冒着枪林弹雨，勇闯熊熊烈火，飞夺泸定桥的英勇战斗和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这次让你们先上去，一定要开好头，打胜第一仗，为大河中学争光。我们在学校等着你们传回捷报。何校长平时讲话轻声细语，可这次是难得的铿锵有力，康慨激昂，老师和同学们都感到振奋。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合影。

　　何校长讲完话与向主任离开会埸，杜老师再三强调所面临的困难和艰巨性，祥细布置了各项准备工作，要求我们准备以下物品：1、一床厚铺盖；2、一套棉服；3、一双适合走路保暖的鞋子；4、一根两丈长的绳子；5、一个便于携带能装水的溶器；6、装生活用品的布包包；7、4个月的生活费；8、必要的课本或课外读物。准备时间3天。

学红军长征小拉练，徒步行进，共分两条路线。第一条：县城——新店——红池坝；第二条：下堡——天元——红池坝。家住八区的同学可走第二条路线。杜老师还与同学们认真讨论，征求同学们意见，有哪些困难，有什么建议，要求大家尽量想细点，准备得充分些。会后，王老师叫我到他办公室，对我说，你劳力好，又机灵，跟杜老师一起走吧，同学间好有个帮助，我欣然答应。一会儿杜老师问我从哪里走，我明白杜老师的意思，毫不犹豫的说，跟你走，杜老师很高兴。当天下午，18名先锋队员各自回家，并向家长汇报，立即展开各项准备工作。

　　三、家长支持学生坚毅，准备充分待令征程    

我回到母亲工作的地方宁桥公社，向她详细汇报了上红池坝当先锋队员的情况，她非常高兴，表示全力支持，立即给在半溪公社工作的父亲打电话，分工为我准备所需物品。第二天上午父亲打电话要我去他那里一趟，我一路小跑，45里路3小时赶到，看到父亲床上放着一大堆物品，挎包、水壶、背包带、腰带，都是半旧的军用品，一条旧绒裤，一顶黑色旧呢子帽，一双崭新的线麻满耳子草鞋和里外蒙布的棕袜子，一看就是为我准备的，我特别感谢父亲，这可是我从来没有一下得到这么多的好东西呀！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学习和锻炼。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4名同学拼图。

　　中午稍晚吃了一顿坨坨肉，下午又跑回母亲处。父母为我准备了四个月的生活费，一床六、七斤重的铺盖，并再三嘱咐我不要出事，要当好先锋队员。

同学们都按时回到学校，晚上，杜陈两位老师召集我们开会，详细询问检查每个人的准备情况，一切满意。他请杨保卫教我们打背包和携带物品的方法，请校医传授行进途中的卫生常识和简单的救治处理方法。而后，杜老师分工我拿毛主席像，陈吉禄打红旗，四盏马灯由其他男生轮流携带，并要求大家早点休息。

　　说实话，在那种极度贫困的岁月，家长为了孩子们的学习，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很多同学的衣服鞋子都是父母从身上脱下来的，家里哪有钱一下买这么多物品，有的父母就豁出了老底。李训桂同学回忆，为了我上红池坝锻炼，我母亲给我买了一双靴子，说红池坝冰天雪地冷得很，穿着靴子劳动保护脚，我记得那时我父亲每月工资才二十多快钱，买双靴子花五块多，这是从全家人生活费中挤出来的呀！母亲多么心痛女儿啊！还有很多同学的父母更是感人。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睡着，总是想着路上可能遇到的事情，想像那红池坝是什么样子。

　　3月7曰，天刚亮，我们就起床打背包，我打了两次自己才满意。杜陈两位老师分头对男女生进行检查和指导。吃过早饭，先锋队员齐装满员，在学校大门口集合，女生站前排，男生站后排，杜老师站队头，陈老师站队尾，虽然衣着物品不统一，但队列站得标直整齐，物品绑得结实紧凑，队伍斗志昂扬，精神抖擞，朝气蓬勃。我手捧毛主席像站在男生队列最前头，陈吉禄举着印有“走五.七道路、大河中学先锋队”字样的红旗站在第二位，队伍像一支上了弦的箭，等待命令，立即出发。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合影。

　　先锋队长杜星文老师，是大河中学最优秀的班主任之一，身材高大，笔直挺拔，斗头浓眉，仪表堂堂，举止儒雅，气度不凡，不怒自威，平易近人。他当先锋队长，同学们信心倍增。

陈福珍老师中等身材，略显稍瘦，一头齐耳短发，衣着洁净得体，虽任教时间不长但干练利索，文静大方，老练稳沉，与同学们既是师长又是姊妹，和蔼可亲，受人尊敬。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4名同学拼图。

8名女生，二八芳龄，青春靓丽，亭亭玉立，楚楚动人，英姿飒爽，大有巾帼不让须眉，试与男生争高低，谁说女儿不如男，红池坝里比比看，自信豪迈。

10名男生，翩翩少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冲劲十足。看那派头，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惧千难与万险，“五•七”路上争先锋，不达目的誓不还，豪情万丈。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何校长带领老师和同学们夹道欢送，杜老师与何校长及老师们一一握手告别，陈福珍老师与邱维英、吴孝珍二位女老师依依不舍，杜老师一声令下，出发！同学们互相挥手致意，我们迈开大步，踏上“五•七”道路向红池坝勇毅前行。

　　四、三天行程一路轻松，小试体能信心倍增    

听毛主席的话，跟着走“五•七”道路的鲜艳红旗，伴着欢歌笑语，阔步前行。每经过人多繁华的路段，我们举出毛主席像，打起红旗，唱起毛主席语录歌，人们都用惊奇和羡慕的目光迎送我们经过。平时行进时，陈老师走前头压速，杜老师走后头护尾，大路不险，话语不断。讨论最多的是我们这支队伍到底什么名称最合适，是先锋队还是侦察排，是尖兵班还是突击队，是18勇士还是20名特级战斗英雄？男女生还互相打赌，看谁不掉队、不打血泡、不搭跟头，谁英雄谁好汉，走拢红池坝那才算。不知不觉爬上剪刀架，杜老师让我们在垭口上稍作歇息。剪刀架早有耳闻，两峰像一把锋利的剪刀耸立在宁河北岸，险要陡峭，站在剪刀垭口上俯瞰上下河，狭窄而幽远。河中轻舟顺流而下，一晃而过。逆水船遇到陡滩寸步难行，只好将几只停下来，所有船工集中到一根纤绳上，五、六人拉一只，赤身裸体，四肢匍地，船工号子撼天动地，回荡河谷，慢慢地往上拉动，有时遇到石头挺起还往后退几步……我们真想去帮他们一把。而后继续赶路。

　　第一天的目的地是凤凰小学，70里路。中午到达县城，在城厢小学午餐，两点出发。虽然我们大多数没来过县城，没时间欣赏繁华景致，但对汽车感到特别好奇，从我们身旁经过的汽车，我们都要不顾一切地看几眼，有几个同学好几次因回头看客车踩掉了前面同学的鞋子，我还差点栽到排水沟里。下午5点左右到达凤凰小学，那里有人热情接待，准备有热水开水。吃过晚饭，女同学用课桌拼床当铺，男同学在铺好的稻草上打地铺。对于山里孩子，这点路程不算什么，洗漱完毕，轻松入睡。

　　第二天行程65里，在塘坊中学住宿。大多数时间走公路，在菱角午餐，饭后开始爬坡，因山高坡陡，公路之字拐很多，走公路太冤，我们选择走山路，这段路不险但不好走，一直往上爬，走了一个多小时，途中有少数同学感到疲劳了，张亚辉好几次带头喊加油，起头唱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杜老师动员大家说笑话，讲故事、猜谜语。刘崇贵、陈圣学、沈学兰、聂永清、余忠兴、胡学全等讲的故事笑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一路美景，指指点点，不足为奇，轻松到达塘坊中学，那里也有人接待，安排食宿。男女生分别在教室里用课桌拼床当铺。吃过晚饭天没黑，三、五结队在校慢步一会儿，各自休息，杜陈两位老师检查男女生情况，一切顺利才安心睡下。

　　第三天要走到文峰小学住宿，行程25里。全走公路，因有两个同学的脚开始打泡，速度有些放慢。11点多到达文峰小学。男女生分别在铺有稻草的地上铺开被子，滕铺而坐。吃过午饭，大家兴致勃勃来到校外欣赏新店景色。学校离新店大约一里路，四面环山，丘陵平地紧紧相连，连绵起伏，是云阳、奉节、万县的交通枢纽，车辆穿行疾驶，时而汽笛长呜，振动田野山川。这里的气候明显要比宁河晚半个多月。冰冻积雪刚刚溶化，洋芋苗参差不齐地羞答答冒出几片小叶，折耳根偶有钻出点红尖尖，路边零星的报春花才打小苞苞，几只喜鹊在树上跳上跳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像在欢迎我们，偶有几只头顶小花扇的洋雀马跳来跳去欢快地觅食，阳面的土坎上长出了翠绿的小草牙，春意刚刚来临。天色渐黑，汽车睁起两只大眼睛，照得好远好远…，

　　吃过晚饭，两位老师召集我们开会，讲评这三天的行程情况。杜老师说，同学们好样的，每天都是提前到达目的地，一切安全顺利，没人叫苦叫累，你们的表现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特别是到达和离开住宿地的时候，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没有损坏和落下一件物品，这充分表现出我们大河中学的良好素质。接着分别点名表扬了同学们的特点。最后，杜老师提高话音激昂地说，明天是最关键的一天，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行程75里，必须一天走拢，所经路段冰天雪地，天寒地冻，坡陡路滑，险段很多，特别是民工开始修公路，到处放炮，会遇到很多意外危险，根据这三天的表现，我很信任你们，大家要有充分准备，在路上一定要听从指挥，互相帮助，互相照顾，团结友爱，不管遇什么困难，都要像18勇士一样闯过去，必须要在天黑前到达目的地！我们听了杜老师的讲话，受到极大鼓励，坚决表示，请两位老师放心，一定会战胜千难万险，安全顺利提前到达红池坝！最后，两位老师嘱咐我们好好睡觉，养精蓄锐，恢复体力。

　　五、坡陡路滑冰天雪地，险象环生智闯险关    

第四天清晨，我们点着灯起床。文峰小学特意为我们做熟了早早饭，吃过早饭，不到七点我们就出发了。出门就爬坡，时而缓时而陡。因这几天下过小雨，又都是大小之字拐，全是黄泥巴路，路面像摸了油一样滑得很，一直上坡，走一步滑半步，越走越难走。在最难走的路段，杜老师让几个男生插在女生中间前拉后推，用脚顶住脚的办法一段一段往上爬，同学们非常紧张，两眼紧盯路上，生怕搭跟头，再小心也有失足。突然听到“哇”的一声，寻声一看，女生林云琼一个长扑趴，还向下溜了两尺多远，双手、两膝、胸前全是浠泥巴，但没有受伤，几个女生帮忙扶起，弄掉部分泥巴继续前进。翻过一个小山梁，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哨子声，放炮了！放炮了！往山那边跑！听到喊声，我们赶紧跑，但怎么也跑不快，刚跑不远，几十声炮响振耳欲聋，地动山摇，炮声处黑压压的石块泥巴像受惊的乌鸦群直飞天空，又劈劈啪啪落下，有几块散落在离我们两三丈远的地方，硝烟滚滚，阵势吓人。

　　张亚辉回忆，记得上红池坝走到新店后面坡上时，突然民工喊放炮了放炮了哦！当时我们正走在乱泥糊路上，我的靴子陷在泥巴里怎么也拨不出来，好害怕哟！这时有人喊，打赤脚快点跑，炮都点燃了！我拨出脚来拼地命跑，炮后我惊魂未定，又跑回去捡靴子，几个女同学帮忙，摸了几下脚上的泥巴，穿上靴子继续走，那次差点把我吓死了哟！李训桂回忆，第四天向红池坝进军，陈老师摸到起起床，好喊我们起来，发生了一件好干嘎的事情。那时女同志的裤子在右边开口扣扣子，她穿反了，在路上走路很不方便，她跟我们几个女生悄悄说了，我们心生一计，围成个圈圈，她在中间才把裤子换过来。还有亚辉为了躲炮，靴子陷在泥巴里，打起赤脚跑，哎呀好惨啰！是多么苦的一群姑娘哟！

　　躲过炮后，我们经过放炮的地方，那硝烟味还呛人呢。这一路我们躲了五次炮，次次胆战心惊。

越走山越高，气温越来越低，路表面化了一层薄薄的冰水，更加打滑，随时有人搭跟头，女生都搭过，有的搭了蛮多次。陈德纯是男生中第一个搭跟头的，差点搭到坎底下去了，后来陆续有人搭跟头。杜老师陈老师都无一幸免。有几个女生搭了跟头，嘴里在笑却眼里含着泪水，哪里搭痛了不作声，趁大家不注意时摸一摸。中午12点多到达黑草坝，那里是个小店铺，两间土墙茅草房子住人，可少量打伙住宿，两间牲口棚。听说是古时候的驿站，我们在这儿吃午饭，趁等饭吃的时候，烧旺大火，尽快烤干身上的泥水。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在红池坝风景名胜区。

　　黑草坝是我们少见的大片平地。吃过盐背老二饭继续赶路。泥路变成了雪路，走完黑草坝又是斜上坡，路面没有那么溜，但还是比较滑，因上午路太溜，体力消耗不少，部分同学感到疲劳，也有滑倒的。林云琼年龄小体力弱，有点跟不上，杜老师将她的物品分给体力好的同学帮忙背，我背的是她的铺盖卷，开始她高低不肯，经大家的劝说她才很不情意地让大家帮忙。还有几个同学也比较吃力，但他们坚决不让别人帮忙。绕过几道山梁和几大片森林，来到葱子坝，这里有几十亩平地，再继续向前走，到达一个叫“杀人湾”的地方。听说这地名就毛骨悚然。据传，这段路特别陡峭，一面大陡坡，又是原始森林，阴风森森，土匪在这里拦路抢劫后将人推下陡坡，尸首都找不到，故称杀人湾”。

　　走到这里一看，眼前真是一面陡峭的山坡，树林下面是不知深厚的积雪，不见坡底，一条尺多宽的雪路从半山腰横穿而过，看不到头。路面是积雪被踩成的小斜坡，光溜溜的非常滑，一看就胆战心惊，不敢迈步。杜老师跟我们一起商讨怎样才能安全走过去的办法。综合大家意见，让我和刘崇贵走前头，男女生插开，手拉手、脸朝里，横着脚一步一步挫着走，并再三嘱咐，如果一旦滑倒，一定要将四肢张开，这样可以被树蔸蔸挡住，不致于滑下深渊。我们按杜老师的要求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慢慢移动，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经过半个多小时，终于走完了近三里路的“杀人湾”，闯过了这道鬼门关。天气那么冷，我们头上冒着股股热气，大汗淋漓。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杜老师让大家休息会儿。我们都长长松了一口气，两位老师的神情轻松多了，因为他们带领我们闯过了最担心最危险的路段，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只歇了几分钟，因太寒冷，直打冷惊，怕歇久了会感冒，又急急前行。绕过几座山，穿过一片片密林，道路虽窄但不危险，走了约十几分钟，来到一个大垭口，眼前豁然开朗。放眼望去，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巍巍雪山，连绵起伏，变化多姿，雄伟壮观。稍低头遥望，群山环抱着广袤的平原，白雪皑皑，像一只银色的巨船尽收眼底，好一派北国风光。再细细近看，四座黑色的小房子隐隐可见。同学们惊呼，到了，到了！那就是红池坝！因为在黑草坝有人告诉我们，闯过“杀人湾”，走到大垭口就是花猪槽，花猪槽走完就是红池坝碑湾了。同学们判断得不错，脚下就是花猪槽，顿时兴奋激动，只差要跑起来。

　　花猪槽两边地形较缓，中间是一条结有很多冰块的小溪，溪边有少许燕麦草，一尺多宽的雪路绕溪而下，大约五、六里，路两边是两尺多深的积雪，好像是种过的坡地。大约下到一半的路时，只听“叭”的一声，男生中个子最高的陈吉禄一屁股坐在雪路上，余忠兴扶他一把，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泥，脸上露岀微微羞色，这时才发现马灯摔坏了，几个男生帮忙把破灯罩的玻璃碎片捡干净扔到小溪里，防止划伤后来人的脚，同学们哈哈大笑一阵。一路说话风趣幽默的陈德纯和陈圣学又开始吹呼起来。陈德纯问陈吉禄，吉禄儿，你刚才是不是想量一量花猪槽有好远啦？陈圣学大声喊到，你们各人记不记得到，今天一共搭了好多跟头啊！同学们互相看看，七嘴八舌，林云琼主动说，哎呀，我搭的跟头最多，搭的偏偏还不算，有十一、二个吧！张宗秀，姚宇香说她们也搭了五、六个，大多数同学都是两、三个。杜老师陈老师也搭了好几个跟头。陈德纯又鬼鬼道道的说，吉禄儿在大垭口吹牛说不会搭跟头，现在怎么样，马灯让你搞炸一个，晚上你各人到黑角角里去，你莫想用灯！看来就是薛蛮子没搭跟头了。同学们看看我身上，就是没看出来搭了跟头的。一路走来，确实艰辛，特别是女同学，跟头搭惨了，林云琼确实搭跟头最多，全身都是泥巴，两个辩子变成了泥巴条条，只剩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那时看她是最美丽动人的。

　　不知不觉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林云琼要过自己所有物品绑紧揹好，我们又捧出毛主席像，打起红旗，那红旗在茫茫雪海微微飘杨，更加鲜艳，响亮整齐的歌声回荡在花猪槽，飘向红池坝。（后来在四月，教育局让我们重新披装，在后面山上的小路上补拍了好几张这个精彩画面的照片，贴在县城大操场的宣传栏上一年多）走下花猪槽，只见迎面走来3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人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约五十左右，头戴军绒帽，身穿旧军装，脚蹬高筒靴，浓眉大眼，满脸胡须，面带微笑，大步向我们走来。杜老师赶紧迎上前去，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久久舍不得松开，杜老师转身告诉我们，同学们，这就是我们的老红军“五、七”农场丁智场长，同学们热烈鼓掌。丁场长一个标准军礼，同学们，你们辛苦了，你们是第一批到达的先锋队，我代表“五、七”农场欢迎你们！同学们又一阵热烈掌声。丁场长和随同两人要帮我们拿物品，被婉言谢绝。跟着丁场长，迎着晚霞，阔步迈向目的地。

　　六、积极主动充分准备，首战告捷荣获赞誉    

进入宿舍，御装解带，立即感觉像钻进了冰洞子。杜老师让我们先把室内火生起来，男生七手八脚找来干木柴，很快烧起熊熊大火，室内温度渐渐升高，男生给女生送去干柴，帮忙生燃大火。

宿舍里的床是用木头和扫胡子竹子搭成的通铺，整个房子都是木竹结构，屋顶是用茅草和扫胡子竹子盖成的。后来我数了数，整栋房子八个大间，每间能住30一40人，6个小间，每间能住10一15人。其中两间是农场仓库，4间用于农场领导和老师作办公室，没有任何办公设备。宿舍的通铺只是个基本架子，木头希垫得薄。我们先把木头和竹子集中到一头，铺上铺盖，两人绞伙，每人不足两尺宽。领来两只铁桶，装满水烤在大火旁，用于洗漱。晚上吃的是苞谷饭，土豆片，喝的是盐水汤，吃得特香。厕所在宿舍后面山根上，竹木结构，吊脚楼，里面搭的是大碗口粗的原木，留有漏粪便的缝，结实牢固，两道门上挂着男厕、女厕简易木牌，下面是个大土坑，好远就能嗅到臭味。

　　晚上点燃马灯，两位老师召集我们在男生宿舍开会，高兴的总结讲评四天的行程情况，高度赞扬了同学们不怕苦、不怕冷、不怕困难、不怕搭跟头，团结互助的精神，特别表扬了女生们的坚强毅力，杜老师高兴地说，要把大家的优秀表现尽快向学校汇报，让后续上来的师生们向我们学习。然后，大概安排了前三天的任务。第一天休整，处理个人事情；第二天领取准备各种工具；第三天加固床铺平整宿舍，还要随时准备抽调人员到农场做其它事情。杜老师还特意安排男女生宿舍每晚轮流值班，每班两人，两小时轮换，负责烧火，防止失火，并严肃要求不准漏岗误班，从那天起，他和陈老师包括后上来的颜老师，每晚都要查人查铺两次，确保不失火。当晚因连续四天跋涉，尤其是最后一天太累了，很快进入梦乡。但女生那晚并不平静。李训桂、刘应春回忆，先锋队的女生住在破旧的房子里，原来搭的通铺揺摇晃晃，大家挤在一起，谁也不敢动，要翻身大家一起喊“预备起”，然后一起翻，不然会垮下去。半夜里我们听到外面传来奇怪而又恐怖的声音，像娃儿哭，吓得我们抱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后来听老乡说，那是娃娃鸡叫，才不怕了。

　　次日起床稍晚，各自休整。男生事少些，把衣服上的泥巴搓几下就了事，女生事稍多，她们爱干净，尽管水冰凉刺骨，手冻疆了，还是应洗则洗，还说要帮男生洗。快到中午，天元的马锦洲、王道春与我们会合。

吃过午饭，杜老师带我们去农场领回弯刀10把，斧头4把，镰刀4把，板锄10把，这些都没有开口和把把，还有两把木锯，4把小刨刨儿，4根粗绳子，10副防雪盲的墨镜，10双筒靴，20个白色厚垫肩。杜老师当时就把筒靴分给没带筒靴的同学，垫肩每人一个，墨镜他管着，发现谁有雪盲给谁戴。筒靴很实用，筒深又厚又结实，走雪地雪路不冻脚不打滑。垫肩也很好，好看保暖又保护衣服，当件领褂穿，这是给先锋队的特殊待遇。

中午天气格外晴朗，我们来到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地方，一切都比较好奇。穿上筒靴，披上垫肩，三、五成群，在农场周围观赏雪景风光。碑湾，位于红池坝东面，四面环山，森林密布，土地肥沃，水源丰富，有股泉水常年不断，旁边有个大堰塘，直径约五、六十米，十多米深，常年蓄水，听说里面有鱼。花猪槽的溪水流到碑湾山根边的天坑里自然消失，这里除农场紧挨着的三栋房屋外，农场东侧有一栋土墙屋，已成筑路指挥部。农场西面有挨着的两栋屋，一栋土墙屋，一栋竹木屋，是本地老乡的，这里已成为教育系统成份不好的领导和教师劳动改造所住的地方，当时还有20多名人员在这里接受改造。

　　这里的道路是两尺多宽一尺多深的雪沟沟，路两边是一尺多深的积雪，穿着筒靴去试踩，雪齐膝盖，迈不开步，都不敢贸然乱踩，生怕掉进深坑，外面寒冷，我们赶快回到宿舍。

下午，在杜老师的倡导下，我们主动展开了准备工作。女生去帮厨，男生根据个人能力自然分成两组。磨刀斧的在外面石堆里挑出6块上等磨刀石，搬到火笼旁，打几盆水，摆开架势，磨刀霍霍，那阵势真有点吓人，不时的有人出去在柴堆里试砍几下。修整把把的到柴堆里找到合适的硬杂木，也搬到火笼边，锯的锯，砍的砍，推的推，刨的刨，刮的刮，宿舍成了小木工房，说笑不断，热闹非凡，修好一个就装好一个，有把把的好磨些。有几个女生跑过来凑热闹，廖远香、聂永清、沈学兰、刘应春、姚宇香、张亚辉干脆在男生手里抢活干，她们几个还像那么回事，廖远香还是个磨刀老手。到底是女生，这样的活路干得少，比男生稍差点，但这种精神可贵，给男生带来了不少欢乐。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多，两位老师看到那些安装好把把的锋利刀斧，非常高兴，心痛的说，本来今天是休息，但你们主动积极地准备，你们辛苦了！赶快休息吧！其实，两位老师也在和同学们一起干，他们更辛苦。

　　第二天，全部投入加固床铺，平整宿舍的劳动中。我们脚蹬黑色筒靴，肩披白色垫肩，手提锋利刀斧，生像一支突击队，直插山林。男生砍，女生拖，上午就把所需木头竹子㧯回宿舍。在那林深雪厚的山上，弄出这些材料真不容易。李训桂回忆，先锋队要在大部队到达前把食宿准备好，首先是把床铺搭建牢固，男生有劳力砍木头搭床架子，割竹子垫铺，女生往山下拖，而后我们一起往回㧯。雪一尺多厚，看不到地上有竹桩桩，我一脚踩下去，拨不出来了，几个同学帮忙拉都拉不动，好不容易才拨出来，发现靴子被竹桩桩戳穿了，扎伤了脚板，血流在雪上红了一大片，到现在我脚板心里还有指头大一块黑疤作见证。那时我心痛我的靴子比脚板上的伤还心痛……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合影。

　　下午，我们齐心协力，一直忙到天黑，把男女生床铺绑得结结实实稳稳当当，铺得又厚又平，把宿舍地面刨平，挖好圆形火笼坑，补好宿舍四壁漏风的地方，门修整得严严实实，挂好男女宿舍门牌，绑好挂衣服、包包的木勾勾，都很开心。

第三天轮到我们去农场砍柴帮厨。男生砍柴，挑水，女生帮厨。帮厨的任务是打扫卫生，清理周围环境，帮助洗菜烧水做饭。廖远香回忆，我和沈学兰、刘应春、聂永清、姚宇香五位同学去清除饭堂前拉圾时挖出一窝蛇，蛇往外摞，越来越多，吓得我们直往后退，饮事员见状，端来一盆开水泼下去，蛇才往里钻，我们铲几锨土将蛇盖上，不敢再动，去清除另一堆垃圾。张亚辉回忆，我和张宗秀、林云琼去老乡家推合渣，很用力，推了一阵歇口气，再推时怎么也拉不动，以为两人力气小，再3人一起使劲起推，咣当！拉翻了磨子，倒下来打坏了老乡的木盆，吓了我们一大跳！，老乡过来告诉我们，闺女呀，两扇磨子冻到一起了！她端来热水，化开两扇磨，偏起放好木盆让我们继续推，还说不要紧，那木盆自己修修就好了，哎呀好笑人啰！

　　下午，杜老师安排我和陈德纯去补灶。原来有一口锅的灶垮了一角，现在人多了不够用，还要再接到砌一口锅的灶，我们俩问了问炊事员怎样补，然后找来撮箕，在雪地里挑来七、八挑土，在后山根边挑来八、九挑石头，用水合好泥巴，边砌边用泥筑，一口气干了近3个小时，将灶台砌起来，抬来大锅一试，差得不多，再用泥巴将冒火漏烟处糊严密，找来干柴试烧，一次性成功，老灶朴好了，新灶火旺烟通，当晚就烧上了开水。炊事员开玩笑说，格咱的，两个娃儿机灵得很，没想到新灶比老灶打得好！

这一天，是我们大河中学先锋队在农埸展开劳动的第一天。男生砍的柴全是粗的直的干的，堆了一大堆，还把它锯成节节劈成块，蛮好烧。水挑得满满的，灶也砌得漂亮。女生们在厨房帮厨干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受到农场广泛好评。第一仗我们首战告捷！

　　轮到我们第二次在厨房值班时，天气突变，天昏地暗，寒风呼啸，暴雪飞舞，滴水成冰。我们照样上山砍柴，挑水、帮厨。为了缓解每次㧯柴挑水回来冻疆的手脚，我们在开水房烧起一笼大火，有个男生在火笼边意外地出了一件很丑人的亊。陈圣学回忆：那天是我重来没遇到过的那么冷的天气，我挑水回来，耳朵鼻子、手脚都冻木了，赶快到火笼边烤火，不一会儿内急，跑到屋外拐角处小便，不到半分钟，把我冻缩到火笼边。约四、五分钟，我发现有两位女生行为羞涩，胡学全用力碰碰我，又自感身下酌热，我低头一看，坏了！裤扣没扣，我顿感无地缝可钻，赶紧挑起一挑水桶，冲出屋外，消失在风雪中。此后，好几天不好意思见到那几位女生。现在想起来好羞人啰！确实怪那天气太冷了，才出现那样荒唐的事。

　　来到农场的第一个休息日，因积雪没化完，外出不方便，个人自由安排，第二个休息日时雪基本化完了，大家一起约好去窄颈子玩，窄颈子当时是红池坝最繁华的地方，离农场约十里路，有合作社、粮站、学校、仓库、邮政点，还有七、八户老乡，是红池坝最窄的地方，南北宽约两百多米，故名窄颈子。地形较低，东西平原的河水流到此处，消失在巨大的天坑里，从来没淹过，大自然就这样神秘。廖远香等几个女生回忆，那天有十来个同学去看天坑，天抗很大很宽很深，我们感到特别好奇，转上转下看，竟然忘了时间，天快黑才往回赶，回到宿舍八点多了，两位老师严肃地批评了我们，大家都觉得做错了，认了错，表示今后坚决改正。

我记得有一天下午，完成了砍柴任务，王道春、马锦洲跟几个男生商量去挖地老虎（鼠），找洋芋吃，我们五、六个人拿起锄头跟着王道春来到一块被拖拉机耕过的地里，他指着那明显有新土的洞口说，沿着洞的走向挖。不一会儿就挖出两只肥滚滚的地老虎约两斤左右，继续挖，在两、三尺深的地方，挖出两坑洋芋，个儿都是鸭蛋般大，再挖一个洞，又挖出两只地老虎，一坑洋芋。三坑洋芋近40斤，把它揹回来蒙在火笼坑的紫冒灰里烤起，晚上给两位老师和女同学送大半盆过去，她们很惊讶，两位老师疑问从那里弄来的，我们故意卖个关子，说是从地老虎仓库里抢来的，老师惊愣，过会儿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那烧洋芋吃得可香呢！

　　先锋队每天的任务主要就是砍柴运柴。各班砍的柴另放一堆，谁帮厨烧谁的柴。我们大河中学的那堆柴明显比其他班的多，质量好。其次就是准备劳动工具。帮厨的女生勤快，利索，溜刷得很，饮事员很喜欢她们。丁埸长多次表杨大河中学的先锋队能干，任务完成得好。

每天晚上并不闲着，主要是精心打磨工具把把，磨得光溜溜的，漂亮好看又好用。有时唱几首红歌，说笑话，猜谜子，聊天吹牛耍嘴皮，在那种艰苦枯燥的环境里其乐无穷，彰显出一代风华正茂，青春韶华的少男少女们的乐观主义精神。

大部队上来的前三天，又领回撮箕、花背、大粪桶、箩筐、板锄、弯刀等工具，再磨快刀修好把把，安好系系，完全满足54人展开生产和生活用，上交了筒靴和墨镜。一切准备就绪，期待大部队早日到来。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七、会师碑湾欢天喜地，任务艰巨决不落后    

3月22月，农历2月底，红池坝的积雪基本化完，田野、山川、森林、沟涧露出了真容。花猪槽的溪水溅着白色的水花奔流直下，好远都能听到哗哗地流水声，这就是红池坝初春之韵。堰塘里的红鲤鱼能隐隐可见，阴面还有些零星的积雪。农场租借的拖拉机忙着翻耕土地，虽然昼夜温差很大，但这里已经有了淡谈的春意。

听说这天下午第二波的同学们要到来，我们喜出望外，像招待贵宾一样精心准备接待。中午打好开水煨在火笼旁保温，几只铁桶打满水烤热好洗脸洗脚，宿舍里收拾得干净整齐利索，烧起大火。约四点多，沈学兰、姚宇香去打望，一会儿，她俩跑回来激动的喊，快点！他们来了！我们一拥而出，走近一看是塘坊的，也夹道欢迎。近五点，我们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是颜昌林老师，确认是大河中学的来了，飞奔过去，杜老师与颜老师热情拥抱，同学们有的拉手，有的挽臂，有的攀肩，有几个女生拉着双手跳起了圈圈舞。我们为他们抢着拿物品，一时间欢天喜地，激动不已。玫瑰色的太阳挂在天边，斜阳把同学们的笑脸照得格外灿烂，爽朗的笑声伴着同学们进入温暖的宿舍。先锋队的队员们忙着帮助整理物品，凉衣服，挂包包，端茶递水，忙上忙下。

　　晚上的主要话题是两波互相交谈征程中的艰辛和笑话奇事。第二波陡步行程四天，路线与先锋队基本相同，但要轻松些。主要是天气晴朗，温度升高，不那么寒冷，不好走的和险要路段已被修成大道，没人搭跟头，但还是有不少同学的脚打了血泡，个别人的腿走肿了。当晚，胜利会师碑湾的激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为遵守作息时间，各自躺在床上静静地兴奋！值班的同学将所汗湿鞋袜围烤在火笼边，细心照看。同学们伴着浓浓的汗脚臭味进入美梦。

次日清晨，先锋队员早早起床，为刚到的同学们准备好洗漱热水，烧旺大火，继续完成其它任务。刚到的同学们休整一天，熟悉周围环境。很遗憾，他们没有眼福，没能欣赏到迷人的雪景。但现在的农场是少年成队，美女成群，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突现红池坝，这里的春天提前到来。

　　当晚，三位老师召开第一次班会，颜老师总结讲评了第二波征程中的情况，肯定了同学们的优秀表现，表扬了表现突出的同学。杜老师传达宣布农场的十条规定和纪律。一、每周劳动6天，休息1天，下雨天听通知适时调整；二、严格遵守劳动纪律和作息时间（作息时间表另发）；三、不许随便请假，特殊情况（病假）1天班主任批，1天以上报农场批，外出时必须3人以上结队同行，晚饭前返回，不准在外过夜，晚上禁止外出；四，必须按时保质保量完成当天和整体任务；五、爰护各种工具，防止丢失和损坏；六、不准以任何形式和借口食用洋芋种，霉烂的交场部统一处理；七、不准恋爱；八、团结友爱，互相帮助，禁止吵架打架，一旦发现，严肃处理；九、注意安全，严防各种事故发生，特别是室内火灾；十、农场开展劳动竞赛和各方面评比，比任务完成得快质量好，比遵守纪律制度不出事。杜老师根据十条规定提出了很多具体要求，总要求就是必须保质保量提前完成各项任务，不出事，决不能落后其他中学。然后根据同学们的自愿和具体情况适当调整了辅位。

　　从3月24日开始，农场种洋芋的劳动正式拉开序幕。前三天平地积肥，主要是翻挖拖拉机没有耕到的边边角角，叫做捡卯，平整不平的地方。听说分给我们班的总仼务大约45000斤洋芋种，种150亩，仼务非常艰巨，我们把30把扳锄全用上，自然分成若干组，全面展开，冻过的土好挖，一锄一土，三天轻松挖完平好。据李训桂、聂永清回忆：我们在挖荒地时，撬开一块石板，下面藏了一窝小花蛇，有几十条，蛇小爬得慢，轻轻地吓了我们一跳，我们没伤害它们，还用土把它们盖住。后来听农场喜兽医说，那叫碎蛇，是名贵中药材。积肥分3个组，主要是从三个粪坑里往外掏，浠点的挑到火灰堆泼到火粪上，干点的舀上来然后合些泥巴，用时挑到地里当底肥。我们这个组六个人，遇到半坑干巴巴黄橙橙的人大粪，用木粪舀子怎么也舀不动，这样肯定按时完不成任务，我只好毫不犹豫地脱掉鞋子，卷起裤脚跳进坑里，大粪筒齐膝盖，上面几个同学很惊讶，用手捂住咧嘴，片刻表情恢复正常。我用锄头往粪舀子里刨，他们往上舀，这样进度很快，一个上午将大粪全部舀上来。我在用锄头刨的时候，粪里有擦屁股的细树枝，有时弹起大粪溅到我的身上，脸上，眼睛里，有几下溅到嘴里了，赶紧合着口水吐出来，哎呀，真没办法！收工时，我用泥巴面面盖在小腿上的大粪上，不好意思从饭堂前面走，只好赤着脚从地里绕到花猪槽小溪里使劲洗，不管那门洗还是有臭味，我把外衣脱下来顺便反复洗干净，回到医务室擦些消毒药水，腿冻得红红的，裂了很多小口子，医生说我傻，那门不晓得穿靴子，给了一合凡士林，让我每天晚上擦一次。痛了几天，痒了五、六天。

　　为了全面展开劳动，协肋老师管理，三位老师在晚上组织选班长。陈圣学第一个发言，力荐我当班长，随后先锋队的同学历数我在先锋队的表现，都同意陈圣学的意见。我想啊，这个班是以四班为主的，陈吉禄是原班长。其他班来的有龚道明，谌光凤也是班长，我在大河中学插班不到一年，表现平平，所以我提出陈吉禄当班长最合适。经过发言讨论，其它班来的好多还不熟悉，也许是大家听到先锋队员们的发言，大多数同意我和陈吉禄当班长。最后三个老师统一意见，让我管劳动，陈吉禄负责管理生活，我们两都是班长。对于我来说，当上班长是个惊喜，我暗下决心，一定尽力当好这个“生产队长。”    三天过后，开种洋芋。田野里人声鼎沸，热火朝天，一片繁忙景象，开头两天试种，农场技术员指导打窝子，丢种上粪。窝子标准是小行窝心距一尺五，大行距两尺五，退距一尺五，种芋放置窝中间，粪盖种芋，蒙土3至5寸，地面平整拍细无块，少有脚印。我们很快就达到标准。

　　为了不返工，我们按标准做了四把简易木棍尺子，到山上割回细藤子当拉线，在地里按尺寸拉好线打窝子，颜老师把关很严，差一点弯一点都不行，必须标准均匀才行。5天后，我们可以不要拉线不用尺子，一次性打成窝子，速度很快。前两天每天种600斤，大约种了4亩。两天后每天要求种完900斤，约3亩多。上午领回500斤，下午400斤。男生打窝子，挑粪，女生丢种丢粪，视情况一起蒙。每天都在下午4点半到5点左右收工，比其他学校早半小时以上。有一天，我们几个男生悄悄商量，搞得太快，大家太累，怕体力吃不消，为了保持后劲，把进度放慢点，中间多歇口气，收工太早，时间长了会引起其他学校非议，还会引起农场注意，会盯住我们找问题。进度快慢关建在男生打窝子。所似，我们背着老师耍了个小心眼，每天掌握比其他学校稍早或差不多时间收工。后期，女生也经常闹着学打窝子，没多久就打得标准均匀，男女生经常互换着干，在一起说笑生风，不觉劳累，天天如此，以累为乐。最后，我们的总任务比巫溪中学提前一周，比塘坊、上磺中学提前三、四天完成。在老师倡仪下，支援巫中两天，干完两千斤洋芋种。巫中师生很感谢我们！在三位老师率先垂范、严格把关、不断鼓劲、精心组织分工和带领下，经全班同学的辛勤劳动，我们高标准地达到了农场和老师们的要求，实现了决不落后的承诺！

　　我们能履行承诺，三位老师和全班同学们付出了极大努力。分给我们班耕作的地块平坦而广阔，离宿舍至少300米开外，四周没有厕所，极为不便。男女同学在劳动中需要上厕所时，只好由同姓别的同学围成一个圆圈，挡住外围视线解决问题。有时，女同学干脆给男同学下达口令，向后转，不许看！稍后再喊，男同学转过来！只有这时候，男同学最为听话。红池坝属高寒山区，春季昼夜温差很大，有时高达十五六度。由于劳动强度大，干活时大汗淋漓，觉得很热，稍作休息时又觉寒冷。感冒发烧，肠胃不适，拉肚子是常事。尤其是女生，正值生理初发期，繁重的体力劳动，饮用凉水难以避免，因此，时常出现各种状况，但没有一个女生请假休息，都是与自然抗争，硬挺过来，这种精神，值得可歌可泣。

　　刘崇贵（左）与胡学全同学合影。

　　刘崇贵同学对那段经历刻骨铭心，他说：有天晚上，接到农场通知，说有特务要降落到红池坝搞破坏活动，要求我们提高警惕。杜老师安排男同学每岗两人轮流值班，我们手持木棒，站在宿舍房屋大门口，紧盯着天空中有无特务降落和警踢特务在宿舍周围搞破坏活动。当时我们年少，心里非常紧张，非常害怕。连续多个晚上值班以后，才知道是农埸安排的学军方面的演习内容。

刘崇贵回忆说：3月底的红池坝，气温很低，每到晚上，必须烧柴烤火取暖。有天晚上睡到下半夜，我突然感觉全身发痒，第二天白天产生红肿，我没向老师报告，还在继续干活。到了第三天早上，同学们看见我头部红肿得像个圆球，整个脸都变样了，都不认识我了，嘴皮厚厚的，说话很困难，鼻子肿成圆包包，眼晴瞇成两条缝，根本争不开。全身奇痒难耐。我乱抓乱抠，有些地方被抓破了皮，流出黄水。同学们赶忙把我扶到农场医务室，服了些消炎药，医生用消毒液擦拭，但不管用，农场说要抬我下山治疗。我心想交通太困难，耽误劳动太多，我坚决不同意。后来，经农场批准，就地吃药休息。后来才查明病因，是因为烤了烧漆树的火而产生过敏。

　　刘崇贵说道：长漆疮是最历害的一种疾病，当时，全身包括隐蔽处都红肿了，抓也不能抓，抠也不能抠，实在难忍难受，坚持了六天，人都瘦了一大圈，克服了很多困难和痛苦。其间，得到了老师和很多同学的关心和照顾。自己在休息时主动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到了第七天，身上红肿稍稍好转，我就主动下地参加劳动。到现在我身上还留有很多疤痕！

刘崇贵回忆说：后来，因为我各方面的优秀表现，特别是长漆疮后坚持不下山，带病劳动，被农场评为第一批上红池坝学工学农优秀学生十名代表之一，参加了全县举行的学工学农学军中学生代表大会，并在大会上做了发言。我深感光荣和自豪！我参加工作后，在红池坝劳动锻炼那段艰难困苦的岁月积淀的坚强意志和毅力一直鼓励着我。我立过二等功，多次被重庆市评为先进工作者而得到表彰，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段经历！

　　八、团结奋力提前完成，农场信任再受重仼    

支援巫中后，杜老师告诉我们，农场让我们去扎鹿盘支援县武装部除草3天。因为要直接与解放军接触，大家很高兴。早上在农场吃早饭，8点出发，9点半到达，步行约15里，到达后有军人热情接待，用绿色军用瓷缸端水请我们喝，稍作休息后开始干活。地里种的牛膝、细辛、当归之类，草多药苗少，成畦种植，一米多宽，约五、六十米长，男女生自由一字排开，一人一畦，比较好除，大家除得又快又细又干净，先出头的自觉帮落后的，一小时一畦，半天两畦，随时有人送水喝。午饭晚饭由武装部招待，大米饭，坨坨肉，两个蔬菜，一个汤，经起吃，管饱管够，上等待遇啊！同学们内心非常高兴。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合影。

　　下午5点多，吃过晚饭返回，回到宿舍天刚黑，三天如此。在最后一天的中午，我们跟老师商量想去扎鹿盘看看，这里离那里只有五里多路，听说那里是贺龙带领红三军住过的地方。杜老师给武装部说明情况，带着我们一起去，走拢一看，果然惊奇。进口宽10多米，斜下坡20多米，里面整个成矮坛子形，底部平整，长有青草，直径约百多米，周围全是崖壁，顶部向中间伸约20多米，30多米高，能避雪遮雨。里面有五、六群牛羊，每群约20多只，几个主人忙着收拾粪便。看来这里还是比较荒废。看了十几分钟，没来得及看那岩根里的消水天坑，赶快往回走，两点半开始干活，饭后，同学们像股风似的返回农场，后来，武装部给农埸送来锦旗：拥军支援鱼水情，试看天下谁能敌。

　　在整个劳动期间，农场规定每隔4天轮流砍柴帮厨一次，我们用大半人力砍柴，少半人力挑水帮厨。男生砍柴用斧头，选大的粗的直的好烧的砍，砍得快。有一天砍倒一根标直的柴，水桶粗，约20多米长，两头差不多一般粗，剔下树技，看到真是根好料。有几个同学突发奇想，建议抬根整的回去，大家一起商量，说干就干，抬根整的！有的割藤子，有的砍杠子，一会儿就准备成“六牛”二十四抬。这根柴约两千斤，先把它拖下山坡，在平地架起杠子，男生从高到矮往后排，女生帮体力稍弱的，上肩试抬，着力不均，调整抬杠间距，抬起走一段，步伐不协调，过沟坎姿势调整不默契，有两次陈吉禄、廖咉玲差点压趴了，后来喊起号子慢慢合拍，抬起走得舒服多了，像千脚蜈蚣，一气能走百多米。

　　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聚会留影。

　　在离厨房百多米远时，大家齐心协力鼓足干劲，颜老师指挥协调，杜老师领喊号子“一二、吭哟、一二、吭哟”，号子喊得振天响，脚踏大地荡乾坤，好多师生出来看热闹，自发为我们鼓掌加油，伸出拇指夸奖大河中学厉害！下次轮到我们砍柴时，以同样方式抬回更大的一根柴。一天晚饭后，我们发动全班把这两根大木柴抱抬到宿舍门前放到路两边，用石头垫稳当，再用斧将结疤砍平，两条超长板橙自然形成，吃饭休息当板橙坐很舒服。男生有时还在上面玩使榨油契子游戏。农场领导看到我们能抬回这么大的木柴，赞扬我们团结好，有朝气，集体力量强。其他学校的师也很羡慕。直到我们上高中再上红池坝时，那两根木柴被坐得光溜溜的，同学们还常常讲起抬这两根大柴的故事。

　　大约在四月的一天，农场让颜老师带队，派8人下新店揹工具等物品，挑选男生马锦洲、余忠兴、杨祥贵和我，女生廖远香、何贵玉、沈学兰、谌光凤4人，空手一天到新店。我们住在文峰小学一个临时简易招待所，等了两天，每天就在新店周围转达玩，看汽车，第三天清早，在供销社领到力背5个，小花背4个，20把宽板锄，20把弯刀，10把斧头，10把铁锨，200斤糯米，50斤菜油。颜老师安排3个男生平均分开背糯米，我背菜油。那油是用一个扁铁桶装的，要竖在力背上起肩才好揹，我在供销社周围找到两根插棍，一根垫棍，一些绳索，将油桶牢牢绑在力背上。颜老师和女生平均分背那些铁家伙，每人约40斤。那几天天气好，气温适宜，好走路。没有打杵，歇气很不方便。

　　第一天上坡，走里巴路歇一气，有时找不到等等，走两三里才歇一气。，比较累，男同学四人，油最轻但怕摔，我们在比较好的路段换着揹，这天在黑草垻歇。做饭之前，几个男生悄悄议论是否煮饨糯米饭吃，我毛着胆子悄悄跟颜老师说，他沉思片刻，你去弄吧！我赶快把几个男生喊到一边，分头去弄米油。菜油桶盖打不开，余忠兴找来一把大火钳，用纸包着两人用力拧了多次才打开，倒了约半斤油，弄出五、六斤糯米，借店的锅煮起。半个多小时，饭煮熟了，舀成九大碗，喊吃饭。女生看到眼前的糯米饭，刚张嘴想问，我示意别说话，只管吃，他们心领神会，觉得饭太多，吃不完并要给男生赶饭，马锦洲说你们吃不完再说。后来女生真的吃不完，利利索索剩下一坨赶给男生，男生自觉甜蜜。

　　第二天路上，余忠兴问女同学，今天有力气吗？女生笑答，力气大得很啰！余忠心说，昨晚那糯米饭没白吃，但昨晚上大家别记错了，吃的是苞谷饭！下午四点左右，安全回到农场，将所有物品交到农场，把米油交到厨房小仓库，没人用枰验收，后来也没人问缺斤少两的事。那次确实很累，主要是没打杵歇气，背米的每个人连力背有70多斤，两天走75里，真的不容易。

　　2005年，彭凯和老师回到巫溪县，由王和升、颜昌林老师和部分同学陪同，在大河中学留影。

　　大约在4月底，农场又安排我们班派30人去咸水㧯树苗。那天我和王道春没去，在家修整工具把。去的人大清早出发，下午赶回来。晚上听去的同学说这天很辛苦，很危险，有几个同学差点没坚持住。陈圣学回忆，树苗一人一梱，有五、六十斤，有一架大上坡，下去时不敢看，上来时用四肢爬，肩上那样沉，之字拐多，没地方歇气，好几次我差点把树苗甩了。颜老师站在最危险的地方，帮助体力弱的同学往上扶，还有几个男生拼命帮助㧯，不然今天下午回不来了。现在要是给我十万块钱，我也不去冒那个险。

　　确实，在那青春燃烧的岁月，我们这些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为祖国的建没分文不取，把生命都看得不那么重要，何谈吃苦，没有一句怨言，何等高尚！

　　九、条件艰苦以苦为乐，锤炼意志胜利凯旋    

四个多月的辛勤劳动，我们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干的是成年农民的活儿，不但任务繁重，生活极其艰苦。每饨吃的苞谷饭，每月吃一饨大米饭，半月一饨盐板板肉。一饨一个咸菜，以豆豉，盐菜为主，量少得可怜，有时吃点洋芋片，后期有少量青菜，喝的是盐水汤，偶尔里面有几片菜叶子。当时同学们编了一首顺口溜：苞谷饭、玻璃汤，盐菜一撮撮儿，豆豉十几颗，一月一饨大米饭，半月难见油珠珠儿。这是那时伙食的真实写照，好得农场给每人每天补助半斤饭票，不然连累带饿很难完成任务。

　　那时的文娱活动也很枯燥，一群200多人朝气蓬勃的青少年们那能按奈住寂寞，农场没有一块文娱活动场所。方燕铭带去一个蓝球，只好在路上拍几下或传传球，几个球迷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主意，自己动手，在宿舍后面低洼空地里建一个简易球场。我们找来几根直木劈成板，绑在两根直木杆上竖起来当蓝板，到深山中砍回杠纤滕，弯成圈固定在蓝板上当蓝圈，全班动手铲平洼地再拍实，周围挖条排水沟就成为半个蓝球场，同学们高兴极了，收工后和休息日，分成3、5人一组打半场，输的下场，新组上，打得可欢了。当时，杨祥贵、方燕铭、胡学全、阮守成、谢尚黎为最佳阵容，陈吉禄、马锦洲、张敬荣、何志友和我为第二阵容，两队经常打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还有李崇章、余忠兴、余兴国、李代兵、刘云林等同学把两个强阵容分开组成新阵容进行擂台赛。女球星聂永青、张亚辉，廖远香、等也混在男生中打，其他同学纳喊助威，还吸引了其他学校的师生们来观战，农场的气份跃了很多。听说这个球场一直保持到第四批上去时还可以打蓝球。

　　那时的休息日没多少去处，一般都是处理个人事情。有些同学选择进山挖名贵药材，还真地挖到了头顶一颗珠，七月一枝花，一碗水等。有的去砍上等扁担料和黄妖木，红池坝的椴皮树做扁担光溜好刮弹性好，基本上每个同学都做了一、两根带回家。黄妖木做的幹面棒，斧头把，黄得透明，漂亮极了，不少同学做成成品带回家作为送家人或亲戚朋友的礼物。

　　2005年，彭凯和老师回到巫溪县，由华耀兴老师和部分同学陪同，在大河中学留影。

　　到了晚上，马灯光线暗淡，不少同学聚在一起跟着邱才斗、廖映玲的二胡和任德功的笛子学唱现代京剧，多是啍啍。唱得最多的是《我们是工农子弟兵》《都有一颗红亮的心》以及《自己的队伍来到面前》，但没有一个人放声唱的，也没有一个人不跑调的，经常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我记得在学唱《自己的队伍来到面前》时，唱到“羞愧难言”这句要拐30多个弯，最逗人笑了，在种洋芋时有人突然哼几下，同学们鼓掌鼓励，一阵笑声，挺有意思的。

卫生条件非常差，没地方没热水洗澡。开始两个月只能在火笼边用一点儿热水擦身，后两月不烧火笼了，只好在晴天中午或晚上到花猪槽小溪边用凉水擦洗，不少人不敢洗，怕感冒。时间长了，身上痒痒的，长虱子了。陈圣学回忆，他和廖映玲躲到一个偏避的地方，脱下内裤找虱子，那线缝里一绺绺的，抓了108只“大牯牛”，两拇指甲一挤，呯呯！全被枪毙，黄白色的小肌子用指甲刮下来狠狠地捏，想想那时过得多么有滋有味！

　　2018年，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聚会留影。

　　7月中旬，农场宣布我们完成了任务，放假下山，回到学校恢复学习。同学们欢声雀跃，满怀胜利的喜悦，带着一张张微黑的笑脸；一副副健壮的身体；一颗颗更加坚毅的心；一个个用椴木和黄妖木做成的精致礼物，一名更加成熟的青春儿女奔赴父母温嗳的怀抱……    大河中学首批走“五•七”道路上红池坝的师生们，听毛主席的话，响应党的号召，不怕吃苦受累，不怕天寒地冻，不怕艰难险阻，在极度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战胜各种困难，出色圆满提前完成了各项任务，开了个好头，为后续上去的师生们作出了榜样，我们为祖国奉献的青春值！

　　2018年，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聚会留影。

　　大河中学根据前两批走“五•七”道路上红池坝劳动锻炼的经验和大好发展势头，在第三批上红池坝劳动锻炼时，组织谱写了一首《“五•七”道路好》的歌曲，并由彭凯和老师组织编排成歌伴舞和表演唱，成为后来每次欢送同学们上红池垻时的文艺晚会主题节目。这首歌激励了大河中学10多批上红池坝农场劳动锻炼的师生们，至今还在传唱。其《“五•七”道路好》的歌词是：

背上行装就出发，

浩荡队伍雄心大，

同学问我哪里去，

勇敢奔赴红池坝。

开门办学意义大，

练好本领报国家，

学工学军又学农，

千难万险咱不怕。

今日咱把汗水酒，

明天田野发新芽，

热血青年闯四方，

“五•七”路上开鲜花。

师生最听党的话，

哪里艰苦那安家，

迈开大步朝前走.

又红又专耀中华。

　　如今的红池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交通四通八达，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繁荣昌盛，繁花似锦，嫣彩织带，锦绣缤纷，原野苍翠，莺歌燕舞遍芬芳，情思荡漾人向往。已成为国家森林公园，4A级旅游胜地，是休闲、消遣，避暑、度假、旅游，娱乐的好去处。这些都有我们这代人滴滴汗水结晶而奠基的功劳。

　　2018年，大学中学初七一级班主杜星文（左二），应邀参加同学聚会。

　　昔日的少男少女，如今已是耆耋白发老者，年轻时的奋斗换取了后辈和自已晚年的幸福。虽然那段历程是短暂的，却是我们这代人人生中的一个闪光点，把这段艰辛讲述给后辈们听，让他们明白幸福生活是奋斗出来的道理，继承和发扬我们的奋斗精神，激励后辈在新时代，在复兴路上砥砺奋进！

　　2018年，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聚会留影。

　　感谢杜星文老师的指导、鼓励和回忆。感谢张亚辉、沈学兰、李训桂、廖远香，廖天香，林云琼、刘应春、陈圣学、刘崇贵、余忠兴、胡学全、廖映玲、彭纯廉、李祟章、陈孝志、刘传志、陈敬明、吴孝云等同学的共同回忆、提供照片和支持。

特别感谢李英学老师为本文进行真诚的指点、修改和精心地美篇编辑。

　　2022年5月，大河中学初七一级部分同学，看望80多岁的颜昌林老师夫妇。

　　因时间长达五十多年，人老记忆衰退，很多精彩情节失去记忆或记忆模糊，甚至连自己的那段经历都记忆不清了，文中的人名、地点、时间难免有误，敬请同学们阅后帮助纠正补充，使我们那段经历显得更加真实完整和精彩。

　　作者简介：薛荣竹，男，汉族，1954年11月生，重庆市巫溪县土城镇人，1976年3月应征入伍，1978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就读巫溪县大河中学，历任初中、高中班长。在部队历任战士、排长、连长、营长、师教导队大队长，第27集团军79师235团副团长。大专学历。服役期间，因军事训练成绩突出，四次荣立三等功，一次荣立二等功。1992年在部队军事教学和比武活动中，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评为“四会”优秀教练员和先进教导队大队长。1998年10月因病在部队退休，现定居河北省邢台市。

《“五•七”路上的青春旋律》编后语

薛荣竹创作的报告文学《“五•七”路上的青春旋律》，是一篇十分优美的作品。作者用极具简捷，极具直接的方式，记录当年实景，复制历史，还原本真，让真实的过往印迹得以再现，让纯质的记忆得以重演。将巫溪县大河中学初七一级同学，在红池坝高寒山区“五•七”农场，劳动生活的精彩故事浓缩其中，展现并流传给后来之人。这才是我支持作者的创作初衷和欣然接受作者的重托，毫不懈怠地编辑《“五•七”路上的青春旋律》的理由。

编辑这篇很有份量的报告文学，面对作品中记录的这些平凡而普通却又格外亲切的姓名，以及他们乐观向上，热爱劳动，热爱生活的精彩片段，你会深切地感悟到：作品中所记录的所有信息，因年代久远，虽不十全十美，但它为后世读者所提供的思考线索与想象空间以及延伸阅读的可能性，却是极为广博，极为丰富，而且是无限度的。

当年“五•七”精神遍及全国，各行各业都在走“五•七”道路。因此，作品中的每一个姓名，都与一个家庭、一个单位、一个村庄乃至一座城市、一块土地甚至一个时代密切相关联，同一群人的命运紧紧地融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代人的“长征组歌”，折射出当时社会的特殊风貌与奔腾潮流。从这个角度来理解，它又是一幅工笔写实的世俗风景画卷。

《“五•七”路上的青春旋律》，呈现的是半个世纪之后，当事人对于自己所经历的农场岁月的回顾与思念。可见这绝不仅仅是用文字记录的历史过程，而是青春热血的诗意沉淀。也是对那个时代全国各行各业走“五•七”道路运动的最好纪念。因此，当作者邀我用美篇编辑这篇优美作品时，作为一名上世纪50年代的同龄人，回想当年我们这一辈人的经历，彻夜难眠，思虑再三，写下“金色年轮，岁月如歌”八个字。

“金色年轮，岁月如歌”。无论日子过去多久，作品中的内容就像一棵大树，根深叶茂，年轮总是鲜活地增长，人物故事更是永恒的存在，浪花之下的淙淙潜流，文字背后的欢乐或心酸都是不会淡忘和消逝的。

《“五•七”路上的青春旋律》，是心灵振颤之作，是亲历者的爱恨情仇或生活之苦与乐的呈现，属于如骨鲠在喉、块垒在胸、不吐不快的生命倾诉与歌咏，实属真米实粬，日久弥香，终将被人们所记住。当你捧读它的时候，你就会情不自禁地被带入巫溪县西北高山平原红池坝“五•七”农场激情燃烧岁月的那片广大宽阔的土地，去细细品尝故土的幽香。

《“五•七”路上的青春旋律》，是一部特殊年代的“耕耘初记”，呈现出的文字只是冰山一角，却浓缩了大河中学初七一级同学的金色年轮。如歌的岁月，是那个时代的希望和理想所在。今天回过头再看，更是我中华民族的希望和理想以及精神之所在。

“金色年轮，岁月如歌”，在这漫长的人生路上，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坚定还是动摇，兴奋还是无奈，总如河流淌过，岁月如今都化成了豪迈的歌。这条河，千回百折，流淌到今天，终于汇集成一汪深潭。豪迈哀婉的歌，令人产生无数的遐想。

生命如歌，不一定悠扬动听，但肯定有难忘的旋律；岁月如水，不一定波澜壮阔，但也会有水花溅起；陈年旧事，虽然平淡无奇，但却塞满我们的记忆。一张照片，一个故事，一段岁月，都是一片真情。 在此，向《“五•七”路上的青春旋律》的发起者、策划者、创意者、写作者薛荣竹及其为作品大力支持，辛勤奉献的其他同学致以崇高的敬礼！

编辑插图：李英学

                   2022年8月1日于成都市

来源：美篇李英学